&esp;&esp;两个仵作领了罚,忙不迭地退了出去,生怕迟则生变。
&esp;&esp;“李刺史治下宽宏,难怪江州上下同心同德。”裴晏收起手上的动作,脸上辨不出喜怒,话里却都是刀光。
&esp;&esp;李规倒也不恼:“既然赵司马之死尚有疑点,裴少卿恐怕要在江州多待些日子了。驿馆简陋,李某于州府衙门附近有一处别院,空置许久……”
&esp;&esp;稍作停顿,再开口已不是方才那高高端起的官腔:“虽说有些不合规矩,但若是裴贤弟不嫌弃,或可暂居于此,方便办案,贤弟以为如何?”
&esp;&esp;“我这人,不太守规矩。”
&esp;&esp;裴晏理了理衣袍,李规正要顺势接话,却听裴晏又补上了一句:“但也不爱寄人篱下。”
&esp;&esp;不识抬举。
&esp;&esp;李规在心里暗忖一句,脸上顿时沉了几分:“那裴少卿就自便吧。”
&esp;&esp;“那就劳烦杜县令明日将平素与赵司马来往密切之人都请来……”裴晏顿了顿,看向杜正身旁几人,“我听闻赵司马交友广阔,时常饮酒设宴,想来诸位大人应是都曾去过?”
&esp;&esp;“这……”杜正一时为难,不知当答不当答,眼神虚浮,暗暗瞟向堂上。
&esp;&esp;“裴少卿这话的意思,莫不是要审问我江州府下辖所有与赵司马有过往来的官员?”李规蹙眉道。
&esp;&esp;他先前也听闻这廷尉少卿行事乖张,六亲不认,就连他裴氏族亲,落他手里也照斩不误,还是崔司徒从中斡旋,才留了一命。东宫派这样的人来江州,恐怕是另有所图。
&esp;&esp;裴晏眼角一弯:“李刺史这般客气,我便不推辞了,有劳李刺史安排。今日天色已晚,明日我便在江夏县衙恭候诸位大驾。”
&esp;&esp;“你!”
&esp;&esp;饶是李规素来镇定,也被气上眉梢,额前青筋直往外蹦。杜正更是坐立难安,这裴晏不接李规的好就算了,哪有这么顺杆爬的?而且有好好的州府衙门不待,偏生就要去他那县衙,这往后的日子可有得苦吃了。
&esp;&esp;裴晏朝着李规施了个礼:“李刺史若没别的事,我便先去找个住处了。”
&esp;&esp;“裴少卿且慢。赵司马身居要职,各郡县往来官员数不胜数,江州事务繁重,裴少卿即便是想审,也得有的放矢。与其把功夫花在这上面,不如先去明月湖那凤楼坐一坐。正好顺带也能去赵司马出事的地方再看看。”
&esp;&esp;李规说着,脸上难得有了些笑意:“虽说过了月余,每晚迎来送往这么些人,但以裴少卿之能,兴许还能找出些蛛丝马迹也不一定。”
&esp;&esp;裴晏神色一凝:“赵司马出事的酒肆竟还在迎客?”
&esp;&esp;李规端起案前茶盏,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:“这江州,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。”
&esp;&esp;日薄西山,夜色来得很快,裴晏在平湖门附近找了处客栈。
&esp;&esp;“大人,那赵司马的尸身,你不再去验验了?”卢湛憋了一路,见裴晏始终不动声色,忍不住问道。
&esp;&esp;“这不是已经有结果了么?”
&esp;&esp;裴晏脱下外袍,拿出一身干净的换上,一路快马疾驰,又在山间等着开棺,衣摆上沾了不少泥渍。
&esp;&esp;“先前开棺时那杜县令还一口咬死赵司马是死于寒食散,现在又说是乌头,谁知道是不是瞎说的。这江州的仵作,不都是李刺史的人么?”
&esp;&esp;卢湛未及弱冠,但常年习武,身姿刚健,唯有说起话来才瞧得出三分稚气。
&esp;&esp;“是什么不重要,只要是死于非命就行。”裴晏打量了下卢湛,“你也换身衣裳,把剑放下,别像个上门抄家的。”
&esp;&esp;“要去哪儿?”
&esp;&esp;裴晏敲敲他前额:“李规不是都说了?赵焕之是死在他管不着的地方。他既然想让我去,那我便去看看好了。”
&esp;&esp;“如今各州都只有一个刺史了,他指的难道是……”卢湛蹙眉沉思,抬眼却见裴晏神色一凛,方知自己又多了嘴,赶忙咽了回去。
&esp;&esp;裴晏靠近帮卢湛理了理衣襟,压低了声:“赵焕之是太子在南朝士族间暗插了多年的一双眼,却死在了这当口。李规不愿细查,说明江州原本是想大事化小,但我既来了,这事便小不了了。谁动的手不重要,得看……我们需要是谁,明白吗?”
&esp;&esp;卢湛摇摇头:“不太明白。”
&esp;&esp;裴